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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
作者:
lidel
发布时间:
2008/11/26 17: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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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有相同的路要走,但没有一条会重复。
读大学后,我就在同样一条路上,往返数十次,出发和达到的时间基本上也在每年的同一阶段,起点和终点也总是在家和学校之间更替,但每次在途中的心情和感受却各异。而如今看来,我已无法分别何处是起点,何处是终点,无论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对我而言,都是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因此实际上我只是在走着这样的一条路,而且每次都在归途中。有家可归的感觉,在这样的奔波劳累中让再多的疲惫都显得微不足道。实际上,我们的人生之旅,也只是在寻找一处可以安歇之所,能让自己的一生都有可归处,不会总是在漂泊中。只是,我们归家不仅是要有一处房子可以让我们住下,更重要的在于它的精神意义,在于它的安稳、可靠,以及值得我们去信任和放松。实际上,即便我们有再多的房子可以住,我们也未必能有回家的感觉,我们已经在精神上流浪了太久,而彼此之间又因为生活的不同磨练而显得格格不入。曾有的信任和亲密似乎都因为时间的关系只剩下了疏远和距离,因此对许多人而言,家已经不再是家,回家也只是一种形式,是身体住在房子中,心却依然在外游荡。
存在主义的大师们让我们知晓世界只有在我们对它的存在有知时才有意义,其他的一切都只是幌子,若没有我们自己的参与和体悟,世界也不过是一个外在的形式场。而我们现在的困境在于,我们不是无处可去,而是难以找到去处,因为我们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何处,不知道现在的处境究竟意味着什么,因此世界对我们而言是暂时的,也是混沌的,而我们自身也只是盲目的一个存在。不明白自己,或者找不到自己的人,自然无可归处,现在即便连家这个本是欢笑与温暖的地方都让我们觉得陌生,因为我们在外面已经习惯于戴着面具,精于计算,那些温情脉脉也因为太多外在的因素而显得冷冰冰。我们都走在路上,但我们也仅仅是在“走”,走是我们存在的形式,而不是意义。因此我们并不在意自己究竟是走向何处,唯一被指定的去向是死亡,而这又让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总是永不满足,总想在这一生里过着更美好的生活。因此对我们而言,意义不是在现在,而在未来,那一种可能性便是我们去努力的理由。因此我们都不再归途中,因为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去依靠和信赖,我们永远都只是在寻求依靠的途中,直到我们对这个世界毫无知觉时,我们奔波的身心才真正地安稳了,却只能被摆放在坟墓里。路途究竟是远还是近,是易还是难,我们都很在乎,但在乎不是为了让这条路更有意义,更让我们安心,而是让我们能更向前行进的动力和条件,因此即便在人生途中我们找到一处可以安歇之地,那也只是我们继续走向去的一个站台,只是为了让我们能稍作休息,补充能量,却发现自己攸然已至死亡的关口,而这时我们还不明白活着,究竟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我们甚至还不知道那‘活生生的’生活现在到底在哪儿,它是什么样的?叫什么名字?如果让我们抛开书本单独留下,我们便马上迷了路,茫然若失——我们将不知投奔何方,怎样去靠拢,爱什么和恨什么,尊敬什么和蔑视什么,我们甚至连做人都会感到吃力——做个真正的、有自己血肉的人都吃力。”陀斯妥耶夫斯基用“地下人”的口吻告诉我们,我们努力追求的信仰、希望、爱情,总是在现实面前被撞得粉碎,总是在我们为所谓更美好生活奔波的途中消逝无形,我们变得无家可归,我们与过去、现在和将来全部隔断了联系。
家是我们人生的起点站,至少在最初,甚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有家的人,而且在家中从未有过陌生感,我们内心的世界,也如同家给我们的温暖一样,明亮得可以照耀整个世界。归家之旅,如同返璞归真,是感受真的自己,是寻求那个没有来自外在世界的压力,甚至可以给我们安稳的港湾,我们可以除却披戴的面具,可以缓解内心的那些紧张,抹平脸上的皱纹,露出一个真心诚意的笑容,在最简单的生活里感悟着最真挚的情感。但生活却让我们离家出走,在我们对家依然有依恋的时候让我们与家的距离越来越远,直至我们习惯外面的生活,直至那些与我们同路而行的人成为我们的家人,成为在同一条路上走着,带着相同的面具内心却又彼此都相隔万里的同路人。但如同人原本就一无所有地来而后又一无所有地去一样,世间的一切都只是我们来过的证明,而不表明我们离去的意义,也只有最初的那个家始终会在我们的心底,让我们难以忘怀,魂牵梦绕。本真的生活不是让我们去懂得生活的本真是什么,而是要活出属于自己的色彩,理想的世界本身就在现实的世界中,我们活着的意义也只是在我们现在的生活里。无论是高官显贵还是街头浪子,或是山野贫民,你想要的生活若就是你能过的生活,你才能在你人生的滤筒中真正地感受到有家可归,你才不会在迷茫后决定奋斗,在奋斗之后又继续去迷茫。幸福和满足,终究只是我们自己的感觉,而不是比较得来的差距。
世间本没有路,因此也不存在归途,但既然有人走出了路,我们就必然在起点和终点之间有停留,而且别人的路永远都是别人的,如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路上走,也只有属于自己的路,我们才能真正地走下去。但在途中我们又究竟要归于何处?我们的生活会告诉我们,归与不归,不是我们要探讨的话题,因为我们只有我们路的尽头也都是尽头,那是最终的归处,我们无法拒绝。我们的生活都有自己的目标,这不是我们努力的尽头,但却可能成为我们在死亡之前的归宿,让我们能顺着人生这条路去找到一个让我们身心都愉悦的家,也只有感觉到有家可归的人,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顺心,但我们必须切切实实地走下去。存在的困难和险阻并不因为我们的主观而隐匿,我们唯一面对的事实是我们在这条路上走,选择了自己的路,也就认可了这条路的价值,无论走到哪一步,我们始终都在归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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